散文：茶
發(fā)布時間：2013-04-25 17:46:52 作者：管理員 來源：管理員 訪問量：355從小生在茶鄉(xiāng)。每到春天，漫山遍野都是碧綠的茶樹，茶樹中間有蘭花密布，于是故鄉(xiāng)的蘭花茶，便是我們這些女人們采制的。
吃過早飯，就背著竹藍去山上摘茶了。在我的故鄉(xiāng)，永遠都是靜謐的。水，靜靜地流淌。有魚在水中，也是悄無聲息地游著的。茶山，是空曠的，美麗的。茶樹高高低低不一，只有蹲在那，或者帶個小木凳坐著。雙手在茶樹上翻飛，悉悉啐啐。有風(fēng)微微吹過，一陣蘭花的幽香。如果沒有人陪著說話，是會昏昏欲睡的。
很多次，我就是這樣幾乎睡著了，于是母親一聲斷喝，讓我一下子驚醒過來。羞愧地聽著母親的責(zé)備，如果不遠處有鄰家嬸子在摘茶，總會為我辯護：讀書的伢子心累呀！可能心是累些，我不僅愛磕睡，還常常發(fā)呆。因為太靜了，只有天上的云和鳥淡淡飄過。孩子總會感到孤獨。總會想到遠方。
要是蘭芳在，就熱鬧了。她會唱很多名歌。還有廬劇。她的嗓音清亮，圓潤，她若唱歌，一片山都是笑臉。
可惜，我們不是常一起。因為山太大，各家的茶山又都分布很散。于是在山上摘茶時，總想著要是集體采茶就好了。那時候，實在不喜歡和母親在一起，不但挨罵，還沉悶。她總是想著家中的生計，繃著臉摘茶，母親的摘茶速度太快，是村莊的快手，這讓我還很自卑，摘的茶草總不如她的多。
想回家吃飯了，然而母親說，干脆把這塊山的茶摘完了再回家，省得再跑路。于是我的臉也繃著，壓著火氣，快快地摘。現(xiàn)在，我偶爾和女兒一起做事，總是調(diào)節(jié)歡樂的氣氛，就是那時候太壓抑了吧？
終于回家了。還要生火做飯。傍晚時，就開始炒茶了。母親將火燒的大大的，手抓茶草在滾燙的鍋里，用竹絲扎的炒把將茶草上下翻飛。一邊生炭火，將殺過青的茶葉放在竹烘斗里烘，就這樣一邊炒，一邊烘，兩邊照應(yīng)，火候是很重要的，太大，糊了，弱了又不香。
終于將茶炒、烘好。已經(jīng)深夜。趕緊洗漱睡下。不過片刻。就被母親叫起，要賣茶了。
天還是黑的。好在人多。沒有月光的時候，要打著手電走五里多山路，終于到集市。早已人聲鼎沸。拎著茶，就有點像葉圣陶筆下賣米的那些農(nóng)民。路邊站滿了收購茶葉的人，有的就是販子，收了再去轉(zhuǎn)手賣。然而我們是不管的，只要你給的價格合適，又不扣稱，就趕緊出手。
由于面相白皙，總被收茶的人誤會為茶販子，不肯收我的，那時候，心急的，就恨沒有一頂氈帽，證明我是茶農(nóng)，不是販子。如果走投無路，就只好讓一起去的嬸子，幫我賣。不管什么價錢了。所以我每次賣茶回家，都要被母親責(zé)備，她對我很失望，說我沒有姐姐能干。我眼淚汪汪。
有時候，和堂嫂換工，她幫我家摘一天，我?guī)退惶?，我最喜歡這樣了。和堂嫂一起，她會跟我說許多村子里我不知道的趣事，有時候，她也會說一些讓我眼熱耳紅的閨房之事。
知道制茶的辛苦，對茶應(yīng)當(dāng)是很熱愛的吧？很久沒有采茶了，前天打電話給堂嫂，她說茶樹發(fā)青了，山綠了，讓我好向往故鄉(xiāng)。在那里，我有田有地，這是我的父母留給我的財產(chǎn)，全部交給她和堂兄打理，但是我連回去看一眼的工夫都沒有。也不是沒有吧，更重要的是母親在姐姐家。沒有親人的故鄉(xiāng)，是懶怠去的。
周末，我是幸福的。泡一杯茶，捧一本書，任它香飄四溢。茶香幽幽中，可以想念故鄉(xiāng)，可以回首茶的往事…… (鄭紅梅)
